苦李银杏树下的记忆
年初秋的一天,我来到濮院镇,就读桐乡第三中学。学校建在香海寺原址,两棵宋代银杏树傲然耸立。从名单上得知,我被分在高一(1)班。教室位于一幢老旧平房的最西端,有些脏。我来得最早,很自然地独自打扫教室。没有洒水,一时间烟尘斗乱。直到我打扫好,也不曾见哪个人来。看到偌大一个教室因我而整洁,心里是蛮开心的。直到四分之一世纪后,一位相熟的同事说中学时代轮到扫地经常逃掉,我才将这一从来不为人知的插曲和盘托出,意思是,在下境界似乎高出她不少。
当年三中恰属高中里的第三世界。我等以为大学离我们十分遥远,一度失意迷茫。尤其是我,家在县城北面,不就近去 的一中,反而到20里外的濮院,自然遭村民取笑。有段时间,我们几个彷徨者时常聚在操场消磨时光,以致单杠双杠玩得很溜。我直到四十几岁还能在单杠上做一些简单的翻飞动作,当年浪费时间之多,可见一斑。
屡次不参加夜自修,逃到镇上看电影。当时一本电影的票价是8分。有一次,那本电影学校已经组织全体学生观看,班主任因而十分恼火:“你不是看过了吗?”满以为我会理屈词穷,低下脑袋,谁知我理直气壮:“正因为看过,知道好看,才又去看的!”简直是死猪不怕开水烫。如此叛逆,或许跟我曾经是单亲家庭成员有关。当时在班主任眼里,我肯定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学生,岂止不可爱,简直可恶。
吃饭实行包菜制,每人每个月(不含星期天)菜金3元9角。虽然八十年代初物价水平低,不过这么一点点钱,真的捉襟见肘。高二第二学期,刚刚看过一篇幽默小说的我模仿其风格,在周记中对食堂极尽调侃之能事。第二天晚上,教导主任把我叫到办公室,说:“你的文章我们看过了,学校*支部已经召开紧急会议,决定伙食费提高到4元5角!”
我偏科严重,数学一窍不通,英语一片空白。且相当偏激,居然在离高考二十多天时,不厌其烦写成一篇十来页的文章,中心意思是:数学对读文科的人鲜有裨益,英语对多数人只是屠龙之技。更不可思议的是,班上两个品学兼优的上届插班生,心甘情愿将拙作全文抄录,寄给北京师范大学讲师李燕杰。年,在教育界,著有《塑造美的心灵》的李燕杰,名气并不在李连杰之下,尽管后者主演的《少林寺》已于年公映。彼时我写作相对来说还是可以的,几个作文本甚至不翼而飞呢。
话说回来,我英语差属于先天不足:初三之前一直在村里上学,当时老师也不会,自然没人教。其实本人还是蛮喜欢英语的。我是班上的生活委员,钥匙归我管,有段时间天不亮就去教室读英语。夏天回寝室午休,也是在蚊帐里背单词。还老是以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追着教英语的徐老师,最夸张的一次,竟然追到校园内的教工宿舍,当时她在家里淘米洗菜。这样努力的结果是,高考居然得了78分。
高中 堂语文课,班主任顾树华老师把朱自清的《荷塘月色》演绎到出神入化。如痴如醉的我当即萌生一个想法:将来一定要像顾老师那样站在讲台前,有声有色给学生上语文课!多年以后,我是凤鸣高级中学一名兼班主任的语文教师,在教学上,智商不高的我偶尔也有点小聪明,要求不太严格的话,年轻时的梦想可以说已经实现。当年顾老师谆谆告诫我们,高中阶段是人生最美好也是最关键的,世界观人生观初步定型。毫无疑问,顾老师影响我一生。
当时高中是两年制,很快就到尾声。我尽生活委员 的职责,分发毕业照, 少一张。居然没有想到去跟班主任讨要。全班只有我,交了3角钱却没有拿到照片。一个感情细腻喜欢怀旧的人,却并不拥有这张黑白集体照,每当想起,不无遗憾。
苦李,本名李肇忠,年生,浙江省桐乡市人,中学语文教师。嘉兴市作家协会会员,已出版个人专著《道旁》《道旁拾遗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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