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凝蒋村宝积禅寺两株银杏八百多年的轮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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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嫣

蒋村银杏摄影张嫣

  宋建炎元年(),康王赵构在大宋的南京应天府(今河南商丘市)登基称帝,南宋始。赵构亦开启了他亡命天涯的日子,金兵对他紧追不放,直到建炎四年(),韩世忠在镇江大败金兀术,局势扭转。金人喘着粗气隔江兴叹,而赵构也不再颠沛流离,官员民众各得其所,开始了“直把杭州作汴州”的新生活。

  也是在这一年,一名叫德性的僧人,来到现为嘉善县治西北下保东区距城三十六里的地方,但见“境土饶沃、水木清华”,便率僧众“垒石崇墉负栋为楼”,取名“宝积禅寺”。两株银杏开始在禅寺落了地,这一生根便是结结实实的八百多年。偏安一隅的南宋一百四十九年后随着崖山海战的全*覆没而终结,这半个大宋的光阴于宝积禅寺的两株银杏仿佛才是青春伊始。

  又过了三百六十多年,到了年的夏天,清*入侵江南,一时之间自江以南,兵民溃散,戎马交驰。于闰六月廿有六日,禾城(嘉兴)既陷,劫灰熏天,项圣谟仅孑身负母并妻子远窜,家遂告破。

在这之前,项圣谟的堂兄弟、前明蓟辽守备项嘉谟不愿降清,带着两子和一妾跳天心湖(嘉兴秀州南路东仍有天心湖路)而自杀。项圣谟后隐居十三年的地方即是现在的嘉善姚庄。这灰心枯竭的末世光阴,于这遮天蔽日的大树,亦不过是又一个轮回。

银杏树下煎水煮茶摄影张嫣

  两株银杏,所在的地方,现在叫天凝蒋村。南社社员周斌《柳溪竹枝词》有名句:“积翠名园何处寻,蒋村烟树昼沉沉。”

  第一次去蒋村是个阴天。似乎来早了几日,银杏叶尚有些青*相交,两株树相隔有百米,树下有农舍民居数间和菜畦田园,再往里,是一条贯穿的清澈水塘,塘外皆是良田。树下游人不多,二三成群,亦不喧闹,有几个阿姨兴之所至在树下毫不扭捏结伴跳起了舞。

树下有一小亭,我带了泥炉茶盏,升了火,耐心守着一壶水的沸腾,时不时凝视这高耸的古老银杏。一布衫老人缓缓跺入亭来,主动用乡音与我们攀谈,同伴禾塘是嘉善人,言语相通,即刻有了共同话题。我在边上饶有兴趣倾听,似乎已经回顾到了上世纪某个场景或者相识的人,风在亭外时不时吹过,泥炉温而暖。

  老人聊了会天与我们告别,步履蹒跚,天依然阴郁,古树沉郁,田野的风浩荡,似年前后。国破家亡的项圣谟画下了一幅《大树风号图》,画面上近处是陂陀,中间是一株大树参天独立,占据着画面的绝大部分,那树干硕大挺直,呈刚强不趋之势,枝干繁密横生,不着一片树叶,树下是一个踽踽独行的老人,拄着手杖,背向而立,遥望远处此起彼伏的山峦,低吟忧思。那画左上方的题跋,满是老人的忧伤:风号大树中天立,日薄西山四海孤。短策且随时旦莫,不堪回首望菰蒲。

  画中的树,可能是一棵榆树,也可能是一棵银杏,但地点或许在嘉兴凤桥的石佛寺,当然也有可能是眼前的这株,毕竟隐居的地方离这里也不算远。说法不一,但不影响对一株饱经风雨、历经沧桑的古树的咏叹,借以抒发不可曲折的生命姿态。史

册里的旧影诉不尽世间的所有悲欢离合,那些清冷的数字也只是机械记录,宝积禅寺在史料中的惊鸿一瞥,也早就烟消云散,倒是两株古树,成为过往岁月的见证者。

瑞凝桥摄影沈海涛

  去往蒋村的路上,途经天凝古镇,视线触及长河上横卧的一座石板桥,忍不住惊叹了一声,同行的伙伴了然:等一下回来就去看。

  回程依然延续了阴郁的天气,集镇空旷,少有人声,河岸方向的连绵旧屋群里有隆隆的机器声,曲折穿过小巷,终于来到那座石桥。

  桥是三孔石板平桥,呈南北向跨市河,望柱上坐有八个石狮很是惹眼。桥下河水深幽,立于桥头向东端望去,另一座耸立的石拱桥东西相望着,这大概便是建于明代的圆通古桥了。

  石板桥的桥基用条石砌成,桥墩为四块条石组成的排柱墩,桥墩上的桥联字迹依然能辨认,联柱天盘上的如意雕刻和帽梁石两端的瑞草雕饰亦都清晰可见。桥额用镜头拉近了看,似为“重建瑞凝桥”字样,建造年份有些难以辨认。

坐狮线条粗犷、造型古拙,或踩石球,或怀抱幼狮,中间有两个石狮颜色和造型上略有差异。果然,在桥下遇到一位当地的居民,与我们谈起这座桥的过往和石狮的遭遇。老人透露,瑞凝桥初建于光绪二十六年(),重建于光绪三十四年(),基本保存完好,望柱上颜色迥异的两个石狮子其中一个毁于抗日战争时期,而另一个受损后被人偷了去,其余坐狮皆是原来的旧物。

古桥刚刚完成修缮,市河两岸的房舍也是修葺过后的样子。老人显然对石桥有着深厚的感情,对古桥的历史清晰到具体哪一年,凝重的眉头下,有一种深深的眷恋。那是一个多灾多难的庚子年,一座桥的新建,与一个民族的坎坷经历似乎没有实际的关系,然而生命的枝丫,开在岁月的长河之上,沉淀下来的是一路奔涌的时间洪流,裹挟着每一个生命。

我在桥上瞧着那些石狮,时不时有行人经过,一个老人带着五六岁的小男孩一边走着一边给他讲着母亲的故事:这座桥你妈妈小时候每天都要走过,去上学。男孩稚嫩而热切地回应:哦哦,妈妈天天走过呀!目送着一老一小下了桥走远,我有些思绪飘远,先生的老家在天凝镇附近的洪溪镇上(现在洪溪并入天凝镇),很想知道,他是不是也曾在幼年时来过。

后来发了朋友圈,先生的堂姐即刻回复:好熟悉的桥啊,从前洪溪到南汇(婆婆家在南汇),先从洪溪坐船到天凝,再从天凝走到油车港,然后还要坐船才能到南汇。原来,从前的路是这样的曲折,江南水路并用的行程里,是要经过多少座桥,才能望到家人的熟悉身影。

远看圆通桥摄影沈海涛

  沿着古镇街朝圆通桥的方向走去,很难想象如今的清冷老街曾经是多么的繁华喧闹,在小镇人的记忆里,以圆通桥为中心,各种的糕团店、水果店、鲜肉店、腌腊店、烟纸店、酱油店、碗店、药材店、茶馆等等一应俱全,教堂和轮船码头亦各有各的闹猛。

上街的农民出售了农产品去老街上的茶馆喝一壶茶,相识的面容和善打着招呼,小镇上的孩子们夹在人流里,吃着糕点,和小伙伴们嬉闹着。爱听故事的小大人更喜欢在夏天的傍晚,摇着蒲扇,坐在古桥上,听大人讲着神乎其神的故事——《山海经》《聊斋志异》或是《三国演义》。

  相传,明初镇上建有天宁禅寺。当时南北往来本无桥,极不方便,寺内有圆通方丈便下决心建一座桥,以济众生。后人为了纪念他的功德,石拱桥就以圆通命名。据清光绪《嘉善县志》记载,圆通桥为明万历十八年()重建,而初建时代很难考证。

  此刻的圆通桥应该也刚刚修葺一新,西侧桥联磨损严重难以辨认,东侧字迹清晰。一个测绘人员站在桥上,摆弄着架上的机器,抬首间不知已成了别人眼里的风景。青灰色的天际下,石桥越发素朴、古旧,与那寂静的小街和清幽的河水,正是素色勾勒出的江南清浅光阴。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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