故事我堂堂肤白貌美有钱有势的大女主,凭什
我是女配逆袭文的女主。
拿着女主设定,偏偏是个恋爱脑,不停给女配铺桥搭路。
作者你没事儿吧?
这恋爱脑女主谁爱当谁当去,我要当事业型大女主!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女主之位。
1.
我叫肃枚,生活在女配逆袭文里,女配是我庶出的漂亮妹子,即将在我大婚前夜抢走我的夫君,再一脚踹了他,攀上金陵首富家的贵公子,然后是当朝状元、镇国大将*、丞相…… 是皇帝。
“姐姐。你怎么啦?”肃樱眨巴着杏叶大眼,怯怯地问我。
我能说我昨晚熬夜看完了名叫《女配的石榴裙好辣》的话本并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了吗?我不能啊!
“咳,樱樱啊,那个……你有什么梦想吗?”
“啊?”她微微张开樱桃小口,那故作清纯的样子让我稍感厌恶。不,算了,我不恨她,是她让我知道我那未来的夫君陈铭阑是个什么货色。
只恨这世道,退婚太麻烦!掰扯来掰扯去 总是我的名誉受损。
我已经决定等到大婚前夕那日,带着姑嫂婶子上他们私会的酒馆捉奸。到时候把门一关,我一拍大腿跌坐在地,先哭哭啼啼后以理服人,叫长辈们替我撑腰。
料想陈家自知理亏,会求我们肃家不要声张,婚事还是要办的,不过这新娘子嘛……自然是由肃樱妹子来做啦!
2.
臭男人不值得我动气,但有一件事,我很在意。
就像《女配的石榴裙好辣》中描述的那样,我身为炮灰女主,生着一双流光潋滟的凤眼,貌美高挑,自幼学习琴棋书画诗书礼乐,尤其喜爱刺绣,在肃家享受 的资源。
我表明开朗,实际上阴暗多思,心眼像莲藕的空洞一样多,而且特别善妒,不允许有人比我强,此外我还嘴巴*,心狠手辣,总是妄想置女配于死地。
胡说八道!气煞我也!
让我格外在意的那件事,就是我一直引以为傲的刺绣,我一直以为自己很擅长刺绣,听说流出闺阁的几件绣品在城里引起过小小轰动,不少人都知肃家大小姐肃枚(就是我)的才名。
但《女配的石榴裙好辣》中说,肃樱才是最强的,她一直藏拙,直到遇见当朝状元,将他那幅名画百花图绣成大尺幅作品,精巧绝伦,惊艳天下,自此声名大震。
这两天一有空我就去肃樱那里坐坐,希望她能给我露一手,可这小妹子真扫兴,绣得坑坑洼洼来应付我,我说多了话她还哭,两眼泪汪汪,马上要喘不上气了一般。
“姐姐……唔……姐姐,樱樱太笨了,绣不好……”
她那声音,倒真的很适合在床上……打住!肃枚你要严肃!我嚯得站起来,把她吓得明显一愣。
“咳。”我清清嗓子,“姐姐不打扰你了,再见!”
我没法再忍了!一定要上街见见世面,真正好的刺绣到底是什么样的呢?我不明白。
3.
我打扮成男人模样,穿着从老弟肃柏那里偷来的青绿色袍子,他房里的大丫鬟绵玉是我熟人。
此刻摇着扇子自由自在行走,路上车水马龙,沿街小贩叫卖,酒楼幡子随风招摇,歌姬美人们站在骑楼上严妆以待,煞是热闹。
看来以后要多多女扮男装!真希望每天都能出来走走。
小厮丁勾亦步亦趋跟着我,他很有眼力见儿,只要我勾勾手,他秒懂我的意思,替我发话:“哎大爷,这个怎么卖呀”、“姑娘你好,这镯子真漂亮,我们公子要替心上人买一个”……
市面上的刺绣作品很多,但大多工艺粗糙,在我看来只能拿去做鞋垫里子……我好像是有些嘴巴*。
逛了许久,我在隆兴大酒楼外站了站,靠着阴凉歇一歇,无意间往酒楼内回头,我呆住了,大堂中央一个俊美的男人恰好转头,与我的目光对上。
我不由自主地一步步往里走去,路过男人时推他肩膀:“麻烦让让,别挡我视线。”
在他身后,大堂墙壁上悬挂三丈有余的金绿山水图,站在门外时我就一眼认出,这不是画,是刺绣。
4.
“不知这位……小姐,光临敝店有何贵干?”俊美男人在我身后开口。
“你是老板?”我问。
“是,免贵姓周,周庭哉。”
周庭哉?这名字好生熟悉,哦,原来是《女配的石榴裙好辣》中金陵城首富家的贵公子,肃樱要攻略的下下一个男人。
但此刻我管不了这么多,我只关心一个问题:“请问这幅绣品出自哪位名家之手?”
周庭哉笑问:“姑娘很喜欢刺绣?”
“我绣了十多年, 次见到这么精妙的双套针,双套遇转折处针短,不露针迹,而色泽会自然腴厚。转折愈多用针愈短,大多用在小幅作品上,给花卉、翎毛填色。能这样大规模用在巨幅山水上,功力可见一斑!”
周庭哉抚掌点头,看样子他也是内行,他不再绕弯子,直接了当告诉我:“这是奕洺山人的作品,三十年前家父在琅琊收购而得,本想珍藏于府库中,但思及大美终归于天地,山河实属于人民,还是展览在酒楼显眼处供往来行人欣赏。”
“好!”我被他的好口才折服,几乎要鼓掌喝彩,他笑道:“姑娘不妨上楼来,我再展示几幅绣品!”
“哦?还有谁的作品?”
“姑娘可知当朝翰林大学士肃隆?他的长孙女肃枚精于绣道,尤善园林小景,清新淡雅,叫人见之忘俗……”
我的脸发烫了!天哪天哪,我 次听人当面夸我!我要昏倒了啊啊啊啊!我立刻摆出冷淡面容,装作浑不在意:“改日吧。”
周庭哉愣了愣,似是没想到我会拒绝,但他很快恢复从容:“好,那我送姑娘出去。”
就在这时,另一道男声插入:“周兄近来可好?”
来者身长玉立,气质清朗,周庭哉拱手笑道:“道谌兄,好久不见!”
道谌?当朝状元韩道谌?我惊了,今天是什么日子?肃樱妹子要攻略的男人,一个两个都被我碰见。
我偷眼打量这二人,啧啧啧,不得不感叹肃樱真是好眼光,选的男人都算 啦!但此时容不得太多胡思乱想,我心心念念惦记着一物:《百花图》。
中说韩道谌如今在金陵做着工部同尚书的闲散官职,半年后的重阳节他将大显身手,在宴会上绘制春夏秋冬百花图。我现在就想看到那幅画,我想看看,我能不能绣出来……
5.
我一个箭步冲上去,作揖行礼,昂然道:“韩大人,久仰大名!在下不才,久居闺阁中,早已对韩大人的才华艳羡不已,听说韩大人善画花卉,可否展示一番,了却在下思慕至情?”
两个男人似乎都被我吓傻了,久久盯着我,韩道谌笑道:“你这是……在对我表白?”
我心中一口老血喷出三尺高,男人不自爱就如烂白菜,男人太自信就如大公鸡!
我尬笑三声,掏出手帕,说出掏心窝子的大实话:“不,我只是想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水平?是不是名不副实?说不定我绣出来的能比你画出来更好。”
周庭哉看到我手帕上的绣品,那是我仿宋代王爷赵令穰的湖庄清夏图,他立刻明白过来:“原来姑娘就是肃家大小姐……失敬,失敬。”
大概是我爷爷名声太大,翰林大学士,按照本朝进士先入翰林的规矩,日后很可能成为韩道谌的恩师,韩道谌不敢怠慢我,铺纸蘸墨来了幅大写意。
他还真有两把刷子!
那墨色矫若游龙,变化万千,在纸上逶迤曲折最终归于小小花瓣,恢宏与精细,都在一念之间。
我脑海里快速织罗出绣法,单套针、接针、施针……这里怎样衔接,那里怎样过渡颜色……
我拿上那幅画千恩万谢,急着告辞回家,这时腕上一凉,是韩道谌抽走了我的手帕,丝绸滑在皮肤上凉丝丝的,我眼看着他将我的帕子叠好收到胸口,笑得风流而欠揍:“一物换一物哦。”
罢了,管不了这么多了。
我带着丁勾直奔丝线坊,让掌柜帮我染钛白、银白、银灰、珠灰、灰黑等接近墨色的丝线。每种颜色如何调制都仔细商量。
忙到傍晚我才打道回府,爹娘气得要关我禁闭,不过他们都是说说而已,从小我就如珠如玉地长大,从未被体罚过。
心不在焉地听了会儿责骂,我想起肃樱,如今我提前得到《百花图》,算不算抢了原本属于她的机缘。
我想要公平竞争。或许我这样想很傻,不过我实在是想看看肃樱的真实水平。
我叫丁勾帮我找来画年画的鲤鱼张,他们家是绘画世家,非常善于模仿,不出两天就绘制出一幅以假乱真的《百花图》。
我把这幅临摹之作送给了肃樱。
没多久听说她病了,卧床不起,我没有多想,头几天还去看望她,后来因为太忙,渐渐就去得稀疏了。
6.
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!
那就是做刺绣生意。
据我观察市面上的绣品都质量不高,为何不将绣娘联合起来,大家一起做高质量的绣品销往全国各地?
我娘 个反对:“不行的小枚,绣娘不可能把自己的看家本事传授出去,那等于砸自己的招牌。更何况你是大家闺秀, 不能自降身份去从商。”
我明白,这世道对女人限制太多。从前我见过很多精致绝伦的工艺品,都出自姑娘的手中,但是制作那些艺术品的工艺都已经不可考。
如果美好的东西不能广泛传播,那早晚会有一天永远消失的。
我决心做 个倾囊相授的绣娘!
府上的小姑娘小嫂子都愿意跟我学,她们说就算不能卖出去挣钱补贴家用,也可以自己做做手帕香囊什么的,漂亮东西谁看了都开心!
7.
可是现在 的问题是没钱。
置办大批绷架、针线、布匹都需要钱,找供货商、销售商的人情往来也要钱……往长远想,以后做出了自己的商号,租赁铺子雇店员,还是需要钱!
爹娘是 不可能资助我的,他们巴不得我断了经商的想法,乖乖在家呆着准备做新嫁娘。
祖母疼我,可是能资助我的私房钱不多,只够我买零嘴的……哼,我早就下定决心以后不买了。
肃家是讲究诗书礼仪的世家,甘愿清廉也要好名声。我想经商实属离经叛道,我准备去找另一位离经叛道的肃家女子——我的姑姑肃蓉。
当年姑姑肃蓉和礼部尚书家的公子有婚约,但她大胆冲破世俗,和驻守金陵的城防副将私奔,那时祖父气得放话和她断绝父女关系。
近几年他们的关系才渐渐缓和。不过之前祖母和我爹一直和姑姑私下往来。
如今我的姑父张副将已经升至羽林*将领,张家风光无限,我姑姑一定也很幸福。
真希望她能帮帮我呀。
8.
我加快赶制刺绣《百花图》,准备送给姑姑当生辰礼。
每日我废寝忘食、晚睡早起,过得忙碌而充实,看国色天香的名花绽放在珠光灰的丝绸上,那满足感无与伦比。
这期间发生过一件很不愉快的事情:偶遇陈铭阑。
晦气!晦气!那天我早晨一睁眼就发觉不对劲儿,丝织坊送来的丝线中少了一种颜色,我当即决定去找他们讨要。
小厮丫鬟们张罗着要给我梳妆、备马车,我嫌麻烦,直接换上男装,从后门偷偷走上街。
街上还是熙熙攘攘,我来不及看热闹,目不斜视直奔丝织坊,却逐渐感知到背后如影随形的马蹄声,一回头,就看见陈铭阑那厮的脸。
“哟,这不是我的未婚妻肃小姐吗?”
平心而论,他相貌堂堂,但现在看到他我就想起《女配的石榴裙好辣》中他和肃樱在床上做的好事,真有呕吐的冲动啊。
对这种人我惜字如金,我说:“滚。”
他睁大眼盯着我,就是不滚,一路跟着我到了丝织坊,等我跟店员掰扯完拿到想要的丝线后,他还在门口候着,我步行,他骑马,一直跟到我家附近。
“没想到,肃小姐竟是这样泼辣果敢的女子。”
我回敬他:“没想到,陈公子竟是这样恬不知耻的男子。”
“哦?何出此言?”
“你有病啊!不是让你别跟着我吗!我又没嫁给你,现在你和我是陌生人懂不懂?”
他似乎很有受虐潜质,被我羞辱一顿竟笑得越发灿烂:“好辣的脾气。怪我之前太想当然,竟以为你呆板无趣……”
我冷笑:“呵呵,傻比,我管你怎么想我?你算什么东西?”
9.
终于到了姑姑的生辰日,我把两丈长的《百花图》收好放到红木匣子里,盛装打扮携礼物后去张府贺寿。
没想到,肃府已经有人先我一步到达。是肃樱,太巧了,巧到七巧板也要开口说巧,肃樱的贺寿礼也是刺绣《百花图》。
我终于见识到了她的真实水平,不同于我的水墨风韵,她大胆设色,将牡丹,玫瑰,水仙,夕颜,杜鹃,茉莉……全部绣得栩栩如生。
姑姑对她赞不绝口,我甚至没有资格打开红木匣子展示自己的绣品。因为肃樱先到,占了上风,我现在展示就好像是刻意攀比。
饭后众人到花园赏风景,隔着几道珠帘,我听见侍女的闲聊声。
“……今年又送来上好的白眉秋,那个茶叶真是香呀,要我说,肃樱小姐可真会做人……”
“是呀是呀,年年都不忘……夫人能不喜欢她嘛……”
我想起肃樱的生母,是茶商家的小姐,家里生意小,嫁到肃家做妾,这些年不声不响,低眉顺眼。
肃樱母亲的娘家帮不了她们娘俩太多,但茶叶却有的是,看来肃樱这些年没少用茶叶笼络贵人。
此时我最突出的感觉竟然是佩服,肃樱能把有限的资源用出利益 化,我扪心自问做不到。看来凭借男人上位,美貌可不够,智识更重要。
正暗戳戳想着心思,姑姑的贴身侍女萍莲来叫我了。
10.
红木匣子已被打开,我的百花图被随意放在八仙茶几上,我刚踏入厅堂,姑姑便笑道:“小枚啊,你不如樱樱,瞧你那颜色,配得太寡淡。”
室内还有其他几位贵妇,姑姑就这么把话扔到我脸上,众目睽睽下,我一时感觉无法接受。一腔热切脱口而出:
“刺绣本就是雕虫小技,但是如果能够继承儒家正统的真理,便是赤忱的君子之作。自然界的颜色有定势,但是艺术中的颜色随人心而动。一切花卉、鸟兽、人物、山水都有性灵,无论是秾艳还是寡淡都不能拘束它们。就像天下大道,顺势而变,不可能墨守成规。”
姑姑生气了,冷笑道:“真是肃家的好女儿,做什么都能攀扯到江山社稷。你祖父一定很以你为傲吧。”
我愣住,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姑姑还是心怀芥蒂,当年祖父伤她太深,以至于她连带着厌恶了我。
这时左排最上首的妇人说道:“肃夫人若是不喜欢这淡色百花图,可否送给我?”
姑姑忙道:“当然可以,我这满屋的生辰礼,荣夫人看上哪个随便拿。”
荣夫人?
我匆匆望她一眼,她气度雍容,打扮素净而不失高贵,正是传说中那位信道的将*夫人。
荣夫人竟然站起身,捞起我的淡色百花图直接披在身上。
周围的烛火似乎都暗了一霎。
她太美。已届中年,韵味典雅,珍珠灰的丝绸上百花傲放,在灯烛里流光溢彩,当她走动时,四周的空气都晕染了淡雅的光芒,我最得意的细节在她领口处那一只红蝶。整幅水墨画刺绣上,我只落那一点娇红,盖章钤印似的。
“我很喜欢。”荣夫人笑着转眸回望我。
11.
我获得了荣夫人的青睐,她听说我经商大计后,承诺支持我。
后来我们时常见面,有一次 去爬山,顺便在道官吃素斋,午后落了雨。她长子带马车来接她。
看到那英俊潇洒的青年,我好死不死又想到了《女配的石榴裙好辣》。
他就是肃樱将要攻略的下下下个男人,荣抒俊,目前他还在父亲的*中历练,而明年瓦剌侵犯边疆,他将带兵上阵大获成功,荣膺镇国大将*的称号。
此时此刻,他只是个在雨中为母亲撑伞的温良年轻人,我们下了山后,荣夫人要求他先送我回家。
我当然是婉拒了,跟着荣夫人的车一起进城后,等雨停,我借了荣家的一匹马,骑回家去。
“我送送你。”荣抒俊骑马追上我。
我们一开始都很拘谨,后来就天南地北地聊了起来,我告诉他自己正开班刺绣研习社,吸取有刺绣功底的学生来,如今 批徒弟差不多已经出师,绣出的戏服、屏风等物都巧夺天工。
“我常听母亲说起你们。”他笑意爽朗,“她说你特别聪明,是她见过的最有灵气的姑娘,我一直都想亲眼看看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!”
我哈哈大笑:“我也是!听说过你的大名,今天也是 次见到你……不得不说,肃樱真有眼光……”
“啥?”他满脸疑惑。
“哈哈没啥,你早晚会知道的。”
临分别时他交代我:“最近时期比较特殊,金陵城虽不戒严,但巡逻队的兵力会加强。你没事可不要到处乱跑。”
我噢噢噢胡乱应着,心里没当回事,后天可是我的大日子,我要在隆兴酒楼办场绣品大展览!
12.
周庭哉最早得知我的计划。
我和他联合邀请昆山 的戏班子来唱堂会,佣金各出一半,此外他还需布置二楼看台,而我负责供应戏装。
这戏班子唱水磨调,演莺莺与张生,我和其他绣娘们在青衣小旦小生老生各种角色的戏服上下了苦功夫,以及舞台上的布景,山水大立屏,花鸟小纱橱、亭台楼阁八折屏风……
戏台下拉着长长的帷幕,上面用篆书绣着三个大字:万月楼。
没错!我给自家绣坊取名万月楼!霸气而婉约~
隆兴酒楼是金陵 的酒楼,一楼招待各形各色的人士,二楼往上大都是达官贵人、富商名士等。我打算先在他们的圈子里打出名声来。
戏班子开唱那天楼上楼下座无虚席,我带绣娘们在后台做 的准备,为了方便大家都穿单衣长裤,有时候还给化妆的名伶戏子们搭把手。大家嘴上都不闲着。
“来了好多贵客,这城里有名有姓的那几个,都来了!还有人特地从外地过来看,哎……”
有人神神秘秘地压低声音:“……最近京城那位来了……微服私……不会也来看吧!”
“啊~”后台突然响起一声动听的尖叫。
是饰演莺莺的大青衣,她的一只耳环竟被猫咪叼了去,那猫两眼碧绿,通体乌黑,窜进黑暗里再也寻不见。
这位莺莺脾气好大,说哭就哭,戏台上敲锣打鼓就要开演了,她竟然放话要罢演!我急忙取下自己的紫翡翠耳环送给她,这是我十六岁时的生辰礼,特别珍爱,但为了今天我豁出去了。
莺莺终于被我哄上台,一切就绪,我站在三楼俯瞰二楼的座位。四周昏暗,池塘如一盘墨,二楼人太多,难免嘈杂,但更多的是一群人轻柔又美好的交谈声,像用手拂过一片羽毛之海,就着一点烛光,可以看到座中人的幞与幞,发梢与发梢,在暗色中相触,片刻后又分开,这一派温柔、低沉的风流让我觉得心很寂静。
“喵呜~”
我抬起头,看见三楼包厢里,一双碧绿的眼。
13.
三楼的包厢很静,窗外挂着深褐色幔帐,人坐在包厢内,挑起幔帐就可以看到二楼的舞台,将表演尽收眼底。我之前没有发现这处地方,它隐蔽且清静,有几分神秘感。
忽然,那褐色幔帐抖了抖,黑猫傲然站在窗台上,绿眼睛挑衅般睥睨着我,我立刻跃起,三步做两步的跨上楼梯,一头扎进包厢!
长这么大我身体从未如此灵活过!那黑猫未能躲过她的贼手,一脸懵逼地被我按到地上,和我大眼瞪小眼。
我:嘿嘿。
随后用力挠它肚皮!挠得它猫毛乍起,凄厉尖叫,抬爪就要划我的脸,不过我的动作更快,反手把它翻了个个儿,让它腹部贴地,四爪摊开,像张可怜的猫皮褥子。
我笑得嘴巴要咧到脑勺后,换上轻柔的力道,慢慢替它捋顺背后的毛,捋啊捋啊,捋啊捋啊,黑猫虽然不情愿,喉咙里还是发出了舒坦的咕噜声。
我满意地放开它,拍了拍手上的浮毛,直到此刻,我才发现屋内站成一圈的黑衣侍卫,他们面无表情。
我僵住了,我凌乱了,我风化了。
坐在屋中央的几名老人也很平静,看我的眼神就像看一个无聊的大傻子。
“你为何要这样做?”一个低哑的声音问道,我这才发现桌子那头还有一个人,他的面容隐藏在香炉的白烟后。
我清清嗓子,理不直气也壮道:“是它先偷了戏班子的耳环。”
“是吗?”那人似乎在笑:“你确定是它?”
我毫不犹豫道:“对!就是它。”
过了一会儿,屏风后传来一声猫叫,又一只猫走了出来,黑毛,绿眼睛,和刚刚遭过我*手的那只,一模一样。
我无语了。
那人又道:“这两只猫,都是我的,若它们中有谁给你带去了不愉快,我道歉。”
我连忙说:“我也要道歉,对不起,是我太莽撞了,我可能冤枉了一只无辜的猫。”
我犹豫了片刻,向前迈出几步,想看清那人的面容。
他看起来很年轻,面色苍白,却掩不住五官的出色。此刻静静望着我,目光清澈。
仲秋时节,他身披秘色凫靥裘,倚在铺了绒垫的圈椅中,似乎是畏寒。
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,这样一个人,那么年轻,且看起来身体抱恙,但身上却有一种久居上位者的气势,沉稳,有力,不容忽视。
我大概是脑子抽了,如调戏大姑娘的登徒子一般发问:“你叫什么名字。”
他的眼睛在笑,真是双温柔的、纯黑的眼睛,他说:“我叫司泽。”
“啊?司泽?”
他蘸一点茶水,在桌面一笔一划写道:司泽。
14.
隆兴酒楼的刺绣展览成效颇佳,万月楼接连收到十九笔大订单,都是达官贵族定制的大作品,比如放在门口代替影壁的大立屏、床头的挂屏、书房的插屏,还有新娘子的凤冠霞帔长嫁服。
我和姑娘们干劲儿十足,每天忙着设计花样,和顾客们沟通,回到绣楼内分配任务,一幅大的刺绣作品可以分为初段、中段、末段等,姑娘们分工合作,把作品完成得精彩且迅速。
其实分配任务是个脑力活,因为秀娘们水平参差不齐,水平差不多的绣娘才可以绣同一幅作品,但是万月楼刚办起来,很多姑娘的水平达不到直接参与大作品绣制的层次。
我一边领导成熟绣娘们的工作,一边开班授课,让水平一般的姑娘每天绣一幅小手帕、或者小香囊,日子久了也积累出不少佳作。
中秋节那天我们在重灵寺外摆摊卖这些小物件,生意出人意料得好!
姑娘们穿得漂漂亮亮,站在银杏树下笑意盈盈,好多随大人来寺里上香的小女孩过来跟我们贴贴,当然,也有风流倜傥的公子前来搭话,未婚的姑娘们眼波流转,寻着自己的如意郎君。
寺院住持走出来,我以为他要催我们收摊,我连忙拿出一个肥嘟嘟的布艺小木鱼,想“贿赂”他一下。
他说:“阿弥陀佛。女施主请随我来。后院有人等你。”
我跟住持走了许久,才到达银杏参天的院子里,初秋时节,淡金叶片落了一地,山风清谧怡人。
一黑袍男子面山而立,身姿秀挺,他身后不远处站了几个护卫、仆从。
我定睛一看,原来是司泽!那天闯进他包间后跟他聊了好一会儿,他温柔有涵养,说话滴水不漏,智识在我之上,我对他印象深刻。
此时走了太久的路,之前摆摊时一直站着,我两腿早已酸得不行,匆匆赶到他身边后我直接坐到石阶上,天青色裙摆随动作绽开。
这件裙子是我自己做的,像过了霜的荷叶,用同色丝线暗绣了一首词衍生出的画,微微闪着光。
司泽低头看我,轻声吟道:“湖光荡,一钩新月,十里芰荷香。”
我十分惊喜:“你也喜欢贯云石?”
贯云石是元代词人,集豪放与婉约之大成,我时常选取他词作中的意境设计绣品。
他淡笑道:“采得芦花不涴尘,翠蓑聊复藉为茵。”
我立刻接道:“西风刮梦秋无际,夜月生香雪满身。”
确认过眼神,都是贯云石门下走狗!我们相视而笑,他撩起袍子也要席地而坐,身后仆从立刻劝阻:“使不得啊爷!地上凉,爷是千金之躯……”
司泽一个眼神扫过去,那仆从立刻噤声,他是个看起来面白和软的中年人,和平时我见到的仆从不一样。
看着司泽较常人更苍白的肤色,我低声附和:“天寒,地上真的冷。”
他淡淡瞥我一眼,我竟然心头发凉,干笑道:“哈哈,知道你身子骨也……挺强健的。”
“你怕我?”他问。
“嘿嘿嘿没有啊……”后来我小小声说:“其实,是有一点,你瞧着挺文秀,不声不响的,不知怎么的就感觉比我爹还威严。你是做什么的呀?”
他平视前方,山林间清风流转,他脸上泛出淡淡笑意:“我是建造师。”
“建造师?建造房屋吗?园林吗?像《营造法式》上那种?”
“嗯,建造园林,太湖石做山,泉水做河,可以说一方天地间,我执掌山河。”
15.
皓月当空,我吹着晚风步行回家,两岸河房掌上了红烛,温柔摇曳,送我到家门。
这好心情在进门后被彻底破坏。
陈铭阑那狗东西来下聘了,三十六箱彩礼摆在院子里。
额娘拉我到房里:“小枚啊,陈家的意思是提前完婚,新年前……娘也觉得太赶了,但是你爹同意了。你一个姑娘家,成天在外头跑生意,实在不成体统。”
我气得摔箱子。
“不行!我不嫁!我死也不嫁!日他妈!退婚!”
府上被我闹得人仰马翻,累了,回到自个儿屋里喝口水,刚拿起杯子,肃樱来了。
我对她没好气,冷声问:“你来干什么?”
肃樱今天和往常大不相同,一扫平日唯唯诺诺的娇劲儿,今天她姿态昂扬,笑容神秘。
“姐姐已经知道真相了?”
“什么真相?”
“这个世界的真相,那本书,你是女主,我是女配,你已经知道了。”
我放下茶盅,上下打量她,“你想干什么?”
她笑靥如花:“原来是真的,姐姐真的已经知道了。我说嘛,你怎么会突然变得聪明,比我更快一步攀上周亭哉、韩道谌他们。”
说道这里,她停了下来,打量了我一圈才继续说道:“不过,魔高一尺,道高一丈。这一世,我已经重生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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